你的香有没有少女的味?
在中德文学的一次国际论坛上,
对方问张悦然最喜欢的一部德国小说,
她回答,Perfume.
德国作家吃了一惊,
认为这不过是德国一个二流作家的三流小说。
一个变态谋杀犯的生平故事而已,
对德国作家说香水是最好的作品,
就像对日本作家说东野圭吾可以斩获诺贝尔文学奖。
村上春树会哭的。(微笑脸)
然而,就我读过的书目里,还没有一本书在味道的描写上能与《香水》相提并论。
在这本小说里我完全对味道着了魔,
不舍得仅带着眼睛去读。
气味是通向格雷诺耶的记忆之门,
往事随时可能被一种细微的味道所唤醒。
而和听觉和视觉相比,
嗅觉更加微妙私密。
听觉和视觉更像公共资源,
而嗅觉完全只属于你。
代表着黑暗,亲密和无距。
弃儿格雷诺耶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他是一个嗅觉极为发达的人,
可以分辨超过10万种以上的味道。
但他本身没有任何气味,任何人类的气味。
这就像《香水》(Perfume: A Story of Murderer)书中所说,
“人可以在伟大之前、恐惧之前、在美之前闭上眼睛,可以不倾听美妙的旋律或诱骗的言词,却不能逃避味道,因为味道和呼吸同在,人呼吸的时候,味道就同时渗透进去了,人若是要活下去就无法拒绝味道,味道直接渗进人心,鲜明地决定人的癖好,藐视和厌恶的事情,决定欲、爱、恨。主宰味道的人就主宰了人的内心。”
格雷诺耶于1738年7月17日,这年最炎热的一天,生在巴黎最臭的市区内一个臭鱼摊的宰鱼台下,他的生母原想他能好像之前的五胎一样被那些宰鱼剩下的烂鱼内脏等垃圾掩埋,然后随着晚上的垃圾清理一起被倒去公墓或河里。可他却偏偏哭喊起来,最终导致生母因为谋杀婴儿而被判绞刑。
婴儿时期的格雷诺耶举目无亲,被送进孤儿院,他身上没有任何气味,除了这一奇怪的缺陷,他还拥有常人不及的嗅觉。他很大了才开口说话,嗅觉成为他学习语言的特殊方式。
格雷诺耶在巴黎盛放的烟花中偶然闻到极其微弱的异香,一直跟踪到河对岸的小巷才发现原来异香来自一个红发少女。然而他笨拙地失手误杀了美好的少女。但他痴迷于她的味道,他脱光了她,用手深深撅起少女身上的每一寸体香,然后将自己陷入。
就是这次,格雷诺耶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活。
因此,他的一生都在追寻香水制造的奥秘。从溶解、蒸馏到冷油淬取法,他在寻找最好的香水制造工艺。成为香水大师只是他个人发展之路上的小插曲,他热爱味道,试图用技术手段得到任何香味,他甚至试图提取鼻尖靠近玻璃时能感觉到那种冰凉的味道。读者在这个追寻的过程中,进入了一个完全由嗅觉主宰的感观世界,和格雷诺耶一样,为各种气味而沉醉不已。
也许那次留下的记忆中那少女挥之不去的体香使他不要不再不加选择地闻取味道,脑海里伴随他的就只有植物和留在他脑中那个少女的气味。他回避是因为在俗世,人的身上只会发出如酸乳酪、醋和鱼腥的腐败气味,人群密集的地方也只会变得越来越臭,即使在教堂里的神也不过是被薰上劣质香粉加上本身发出腐朽木味的雕像,人和教会都是伪善或赤裸的恶,能发出香味的只有诚实的植物和未被污染的处女。
他开始杀死那些少女,然后用油脂浸泡过的布包裹尸体,分离出人的味道来。用这种神秘的提取物,他制造出世界上最神奇的香水。
后来,在南方蒙彼利埃,一个接一个的少女相继失踪,人们似乎可以很轻易地在那个镇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发现被割去头发的裸体少女的尸体,这个十八世纪的法国乡镇陷入无底的恐慌而人人自危。格雷诺耶用从二十五名少女提取的体香终于制成可以征服人心、操控人们行为意识、所向披靡的香水。
透过香水,他能完全控制周围人们的行为和意识,甚至因此幸免于刀斧之下,把刑场变成了狂欢的海洋。作为一个弃儿,一个社会最底层被侮辱和损害的人,却拥有了操控整个世界的能力,可以把自己变成任何他想要成为的人,它的香水有足够的说服力。他拥有了帝王和教宗都不曾拥有的能力,世界完全在他手中,只是需要他的一点点香水而已。
但是,问题依然存在:我是谁?在人生的这个阶段,他做出的最后选择——配出了另外一种香水,让人们闻见后不能自已地冲上来,把他活活分而食之。
这个传奇的故事在2006年被拍成电影。
本韦肖完美的诠释了这个变态又偏执的香水大师。
影片最震撼的一幕是尾声部分对格雷诺耶行刑。
那场处决宛如一场浩大的盛典,全城的人们聚集到广场,爬满了城楼和屋顶,只是为了看到这个口耳相传的凶手是如何被处决,那种叫嚣,那种痛恨。
但是当走下马格雷诺耶车的一瞬间,因为身上香水的缘故,所有人的脸上无不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貌似上帝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而自己正是他虔诚的信徒。
格雷诺耶把精心从被害少女身上提取调制的香水洒到手帕上,国王一般,优雅地轻轻一挥,所有在场的人几乎就要窒息,包括刽子手和教宗都不禁惊呼,他是天使,他是无罪的,“he is man,he is nature”
众人开始宽衣解带,开始抚摸、拥抱对方,偌大一个广场变成了露天狂欢的所在。这一群裸场景用到750个临时演员、40个化妆人员与35个服装助理,所有的人都迷失在美好的味道里。
不过,在很多影像里香水是美好的。
《遇见你之前》的结尾,Will为Lou推荐了一款l'artisan,LA CHASSE AUX PAPILLONS EXTRÊME,译成中文的话叫做“追蝶”极致版。
这么美的名字,气味甜美而毫无锋芒,尾调中茉莉、晚香玉、依兰还有橙花,如同盛夏之味。偏偏是香水,永远心怀喜悦,永远令人感激,封存在剔透的玻璃瓶中。比回忆更持久的是气味。每次闻到这熟悉的香气,就会马上回到那个梦境般的夏日。
香水与肌肤的每一次邂逅就像是一次恋爱。前调浓烈夺人,中调馥郁多姿,后调淡然若失。玛丽莲·梦露曾说:我睡觉的时候不着寸缕,只需要几滴Chanel NO.5
《闻香识女人》中“某种气味突然间就能够栩栩如生地再现人们当初的某种经历,昔日重来、音容宛然,时间也仿佛根本没有偷偷溜走过。”曼迪·阿芙特如是说。飞往纽约的飞机上,失明的弗兰克仅靠空姐所用香水和说话的口音就猜到她的名字是“达芙妮”。弗兰克说她用的是“Floris”,英国古龙水。
眼盲的弗兰克用敏锐的嗅觉觉察到一位美人的存在,那是上好香皂和清水的香味,然后才有了那场经典的探戈;
弗兰克邂逅了美丽的政治学女教授,闻出了她使用的香水,那是Caron的Fleur de Rocaille,Flowers from a brook,石之花,他甚至猜到她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女人们终其一生,都在等待一个真正了解而欣赏赞美的眼神。深谙女人香的弗兰克正是这样作为女性的梦想而存在。有的人一分钟内过尽一生,倾尽余生,这样的美好,再不曾遇到,仅供凭吊。就算没了这双眼睛,阿尔·帕西诺依然是神。
《堕落天使》里说,跟一个人合作久了,你的习惯或多或少会受他的影响。虽然我很熟悉这种香水,可是我怎么也不习惯从别的女人身上闻到。
当年有人问可可·香奈儿应该在哪里擦香水?“只要是想被亲吻的地方。”她回答。
《天使爱美丽》中的女孩喜欢用欧舒丹,这不是女人的香水,这是女孩的草莓。一见钟情时被放大的心跳、香水瓶突然坠地……看似夸张又合情合理。
《廊桥遗梦》中的弗兰西斯卡用的香水,是PrinceMatchabelli的“风之歌”,一直以低廉价格沿传至今。这是一款诞生于1953年的老香水,味道平淡如水,却在静默中蕴含着热烈,有一丝妩媚,有一丝魅惑,最后又徐徐归于平静。
或许这就是弗兰西斯卡,为了家庭而把最炽热的爱藏在心底,多年后,那香气依旧会久久不散。
你得鼓起鼻翼,狠狠嗅上几下。
你喜欢什么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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